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,就是寻常的粉白、玫红,偶尔夹杂几株紫的,像一群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,挤挤挨挨地在墙角探头探脑,它们的茎,嫩绿中透着点紫红,一节一节,很精神地向上攀着,有的甚至爬上了低矮的墙头,在风里轻轻摇曳,叶子是长椭圆形的,边缘有细小的锯齿,绿得发亮,像是涂了一层薄薄的蜡。
小时候,我最爱看奶奶种凤仙花,她会从墙角或邻家寻来几株带根的小苗,小心地栽在松软的土里,浇上水,再嘱咐我:“别去踩它们,过些日子,就有好看了。”果然,不过个把月,凤仙花就长大了,开花了,那时的我,总觉得凤仙花是会“变戏法”的。
奶奶会用凤仙花给我染指甲,她选那些深红色的花朵,摘下来,放在小石臼里捣烂,再加上一点点明矾,捣成糊糊,她会用棉花或薄布,把这些糊糊厚厚地裹在我的指甲上,再用一片菜叶或小塑料袋包起来,用细线轻轻系住,我就带着这样的“指甲套”去玩,心里美滋滋的,仿佛自己成了个小公主,过个半天一天,拆开一看,指甲真的染上了淡淡的红色,带着花的清香,好几天都不会褪去,那红色,不像现在的指甲油那么刺眼,而是透着一种自然的、温润的光泽,是阳光和泥土的味道。
凤仙花还有个有趣的名字,叫“指甲花”,听奶奶说,它还有很多别名,急性子”,因为它的成熟果实轻轻一碰,就会“啪”地一声炸开,把里面的种子弹得老远,真是“急性子”得很,我也曾好奇地摘过一个饱满的果实,放在手心,果然,不一会儿,它就裂开了一道小口,几粒褐色的小种子,像小小的珍珠一样,蹦跳着四散而去,仿佛在宣告它们的新生。
凤仙花不像牡丹那样雍容华贵,也不像兰花那样清雅高洁,它就是那么平凡,甚至有些不起眼,它不挑地方,墙角、路边、甚至瓦砾缝里,只要有点土,有点水,就能生根、发芽、开花,它的花期也长,从夏天一直开到秋天,一朵凋谢了,另一朵又接着开,热热闹闹的,给寂静的角落增添了许多生机。
奶奶已经不在了,院墙根下的凤仙花却依旧年年岁岁地开着,每当我看到它们,就会想起小时候的夏天,想起奶奶温柔的笑脸,想起指甲上那抹自然的红色,那淡淡的香气,仿佛穿越了时光,依然萦绕在鼻尖。
凤仙花,这平凡的小花,承载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,它不张扬,不娇气,却用自己的方式,绽放着生命的色彩,也温暖了我的岁月,它就像奶奶的爱,朴实无华,却深深扎根在我的心底,年年岁岁,花开不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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