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“雅乐”与“舞蹈”这两个词交织,一幅古韵悠长、仪态万方的画卷便在眼前徐徐展开,雅乐之舞,并非寻常的娱乐表演,它是流淌在华夏文明血脉中的音乐诗篇,是镌刻在礼乐文明基石上的无声语言,承载着古人对宇宙秩序、社会伦理与生命境界的深邃思考与至高追求。
雅乐之舞,是礼的化身,是德的具象。 它深深植根于周公制礼作乐的深厚土壤,与国家典章、祭祀仪轨、人伦教化密不可分,在庄严肃穆的太庙祭祀中,在象征天子威仪的宫廷宴飨里,雅乐之舞绝非个人情感的肆意宣泄,而是“礼”的外在呈现,舞者身着等级分明的冕服,手持象征权力与秩序的羽龠(一种舞具),动作严谨规范,姿态端庄肃穆,每一个转身、每一次俯仰,都严格遵循着礼的规范,传递着“敬”、“和”、“序”的核心精神,它是“德音雅乐”的视觉延伸,旨在“舞以象德”,通过庄重典雅的肢体语言,潜移默化地熏陶君子的德行,教化万民的品性,使“礼”的精神通过身体的律动深入人心,达到“乐以治心”的崇高境界。
雅乐之舞,是音的伴侣,是诗的升华。 它从不孤立存在,而是与雅乐的旋律、诗歌的吟唱浑然一体,构成“乐”的完整形态。《诗经》中的“雅”、“颂”篇章,许多本就是祭祀或宴饮时配合雅乐之舞而唱的歌词,舞者的肢体动作,是对音乐节奏的精准捕捉,是对诗歌意境的具象演绎,当“金石丝竹”之乐奏响,当“赋诗言志”之声回荡,舞者便以“文舞”的执羽持龠象征文德,或以“武舞”的发扬蹈厉象征武功(后者在特定仪式中亦属雅乐范畴),其动作如行云流水,如鸾凤和鸣,将抽象的乐音与文字转化为可视的动态之美,使“乐者,乐其所自成也”的感染力达到极致,实现“乐合同,礼别异”的社会功能。
雅乐之舞,是古的传承,是今的回响。 尽管随着时代变迁,尤其是“礼崩乐坏”的历史转折,原初形态的雅乐之舞在民间已近乎失传,其深厚的文化基因却并未湮灭,后世乐舞,如历代宫廷的郊庙乐、雅舞,乃至某些地方戏曲中保留的程式化动作,仍可见其端倪,更重要的是,雅乐之舞所蕴含的“中和之美”、“秩序之美”、“德性之美”的审美追求,早已融入中华民族的集体无意识,它提醒着我们,舞蹈不仅是娱乐与技巧,更可以承载文明的重量,传递精神的温度,在追求个性解放的今天,雅乐之舞所展现的那种克制、内敛、和谐、庄重的艺术品格,如同一面古镜,映照出我们文化深处的价值取向,也为当代舞蹈艺术提供了宝贵的资源与启示——在创新的同时,如何守护那份源自礼乐文明的从容与雅正。
雅乐之舞,是时光深处的一声低吟,穿越千年尘埃,依然清晰可闻;它是一曲浅唱,在历史的回音壁上,诉说着华夏文明对和谐、秩序与至善的永恒向往,它不仅是舞蹈的化石,更是活的文化基因,等待着我们去重新解读、珍视与传承,让那份古老而雅致的灵魂,在新时代的舞台上焕发出新的生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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