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初夏之交,当田野的绿意愈发浓稠,村舍的墙角、溪流的岸边,甚至山林的边缘,常常会悄然矗立起一树树墨绿的华章——那便是稠李,它不像桃李那般娇艳,却以深沉的色调和独特的韵味,在万物竞相生长的季节里,书写着一段关于乡土、关于时光、关于生命的静默诗行。
初识稠李,往往是被它那串串如珠似玉的果实所吸引,待到夏末秋初,原本青涩的小果,便在阳光与雨露的淬炼下,渐渐染上了深邃的紫黑,仿佛夜空中最浓缩的星辰,被枝叶小心地托举着,凑近细看,那果实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,像是大自然赋予的细腻妆容,又似岁月沉淀下的淡淡微光,摘下一颗,轻轻一捏,柔软多汁,放入口中,初尝微涩,细品之下,却有一丝清甜在舌尖悄然弥漫,带着独特的果香,那是只属于乡野的、未经雕琢的自然馈赠。
稠李的魅力,远不止于秋果的甘美,早春时节,当大多数树木还在沉睡,稠李便已悄然绽放,它的花,素雅而低调,一串串白色的细碎花朵,密密匝匝地垂挂枝头,如同无数振翅欲飞的白蝶,又似少女颈间的珍珠项链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散发着淡淡的、清幽的香气,这香气不似玫瑰那般浓烈张扬,却如空谷幽兰,若有若无,却能沁人心脾,为尚带寒意的早春,增添了几分温柔与诗意,花开时节,整棵树仿佛被一团朦胧的白雾笼罩,远远望去,煞是好看,因此稠李也常被称作“臭李子”,但这“臭”字,或许正是对其独特花香的另一种解读,带着一丝乡土的率真与不羁。
稠李的叶子,卵形或椭圆形,边缘有细锯齿,表面浓绿而有光泽,背面则略显灰白,到了深秋,叶片会由绿转黄,再由黄染红,层林尽染时,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秋景,它的枝干,通常不那么笔直,却有着一种遒劲的姿态,黑褐色的树皮上布满斑驳的纹路,记录着岁月的沧桑,无论是孤植于水边,还是丛植于坡地,稠李都能展现出一种朴实无华却又生机勃勃的美。
在我的记忆深处,稠李总是与故乡的田野、与童年的时光紧密相连,那时候,我们常常呼朋引伴,去采摘那紫黑的果实,虽然吃得满嘴乌黑,却也乐在其中,大人们则会告诉我们,稠李的果实不仅可以鲜食,还能酿酒、入药,是名副其实的“乡土宝物”,而它那坚韧的生命力,也让人赞叹,无论土地贫瘠,还是环境艰苦,它都能顽强生长,默默奉献着自己的绿荫与果实。
稠李,它没有桃李的艳丽,却有着内在的深沉与甘甜;它不追求张扬,却以独特的姿态融入了乡土的肌理,它是春日里的一抹淡雅,是夏日里的一团浓荫,是秋日里的一串甘甜,是冬日里的一段剪影,它就像一位沉默的老友,静静地伫立在村口、山野,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成长,见证着岁月的更迭与变迁。
每当看到那熟悉的稠李树,心中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与温暖,那墨绿的叶片,那洁白的花串,那紫黑的果实,都承载着太多关于故乡、关于童年的美好回忆,稠李,这春深如墨的乡土诗行,早已深深镌刻在我的生命里,成为永恒的乡愁符号,也提醒着我,无论走多远,不要忘记那份来自土地的质朴与馈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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