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江畔,风带着彻骨的凉意,卷起零落的红瓣,如同凝固的火焰,在枯黄的芦苇间飘摇,这片土地,曾是故国的宫殿,如今却只有江水无言东流,我,李煜,曾经的君主,如今的囚徒,独立于寒风之中,看着这漫山遍野盛开的虞美人,心中涌起的,是无尽的悲凉与锥心的痛。
“春花秋月何时了?往事知多少。”这词句,早已不是简单的吟哦,而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,那“春花秋月”的美景,于我而言,却是一种无情的嘲讽,它越是明媚,便越反衬出我此刻处境的凄惨,那曾经的雕栏玉砌,锦衣玉食,那“车如流水马如龙”的繁华,都随着“四十年来家国,三千里地山河”的烟云,消散在了历史的尘埃里,如今的我,成了“垂泪对宫娥”的亡国之君,只能在回忆的深渊中,打捞那些破碎的片段。
而这虞美人,这开在故国山河上的虞美人,它究竟为何如此鲜红?为何如此倔强?
我仿佛看见,那每一片花瓣,都浸染着将士的鲜血,都凝结着宫娥的泪水,当年宋军攻破金陵,那血染红了的护城河,那绝望的呐喊,那焚毁的宫殿……一切的一切,都化作了这漫山遍野的红,它们不是在迎春,而是在送葬;它们不是在欢歌,而是在悲泣,它们是这片土地无声的控诉,也是我心中永不愈合的伤口。
“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。”夜深人静,东风又起,撩动我心中最敏感的弦,月光如水,洒在小楼的窗棂上,也洒在遥远的故国,我仿佛又听到了宫中的笙歌,看到了舞女的曼妙身姿,感受到了朝堂上的威仪,这一切都只是幻梦,梦醒时分,只有冰冷的现实和这如血的虞美人,陪伴着我这颗破碎的心。
“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”故国的宫殿或许还矗立在那里,只是曾经在那里欢笑、歌唱、舞蹈的人们,都已容颜憔悴,甚至化为枯骨,而我,这曾经的帝王,如今也不过是“朱颜改”的其中一个,岁月的刻刀,不仅改变了我的容颜,更掏空了我的灵魂,虞美人年年盛开,可我的故国,我的辉煌,却一去不复返,再也无法回来。
“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”这愁绪,如这江水般浩渺无边,如这虞美人般血色浓重,它不是文人墨客的无病呻吟,而是亡国之君刻骨铭心的悲怆,这虞美人,便是这愁绪的化身,它在风中摇曳,仿佛在诉说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,在悼念着那个逝去的王朝。
风更紧了,吹落更多的花瓣,在我脚边堆积成一片深红,我伸出手,接住一片飘零的花瓣,那触感,柔软,却又带着一丝凄凉,我知道,当这虞美人谢尽的时候,冬天便会来临,而我的生命,或许也如这花期一般,即将走向尽头。
但即便如此,这虞美人,这血色的虞美人,它依然在绽放,在风中,在历史的裂缝中,倔强地、绚烂地绽放着,它告诉我,即使是最深沉的苦难,即使是最彻底的毁灭,生命依然会以某种形式,留下它的印记,如同这永不褪色的红,永远镌刻在故国的土地上,也永远镌刻在我的词章里,让后人,在看到这虞美人时,能想起一个王朝的兴衰,一个君王的悲歌,以及那份穿越时空的、无尽的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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