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初夏,山野之间,常有一种野花悄然绽放,它不似牡丹那般雍容华贵,亦没有桃李之娇艳明媚,却以其纤细的身姿、清雅的色泽和独特的风骨,在石缝间、溪流旁,织就一片素净的星河,这便是瞿麦,又名“石竹花”,一株带着远古药香与文人风骨的草木精灵。
瞿麦之名,颇具古意。《诗经》中便有“习习谷风,以阴以雨,黾勉同心,不宜有怒,采葑采菲,无以下体?德音莫违,及尔同死。”的吟唱,虽未直言“瞿麦”,但后世学者多认为“采葑采菲”中便包含其类,其名“瞿麦”,一说因“瞿”有深邃、修长之意,状其花茎;一说“麦”则因其花形略似麦穗,无论何种解读,都为其增添了几分古朴的韵味,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:“瞿麦,名义未详,陆佃埤雅云:麦,瞿也,光明也,此草花光明灿,故名瞿麦。”此说亦有其理,观其花,确有光彩照人之感。
瞿麦之形,清瘦而坚韧,细长的茎秆丛生,直立挺拔,节处明显,仿佛一位位身姿笔直的君子,叶片线形,对生,色泽青绿,边缘粗糙,带着一丝不苟的棱角,最引人注目的,莫过于其花朵,单生于枝顶或叶腋,花瓣通常为五片,边缘有不整齐的浅锯齿,色泽多为粉红、紫红或白色,中心有深色斑纹,宛如巧匠精心勾勒,花萼筒状,宿存,花瓣似绢,薄而轻盈,微风吹过,摇曳生姿,却又不失刚毅之态,它常生长在向阳的山坡、草地或林缘,不畏贫瘠,不惧干旱,石缝间、砂砾中,只要有一线生机,便能扎根、发芽、开花,展现出极强的生命力,这种“咬定青山不放松”的劲头,正是瞿麦最动人的风骨之一。
瞿麦并非仅以姿容悦人,在中医药的宝库中,瞿麦是一味历史悠久、功效卓著的良药,其性寒,味苦,归心、小肠、膀胱经,具有利尿通淋、破血通经、清心火、除湿热之效,历代医家多用其治疗热淋、血淋、石淋、小便不通、经闭、痈肿、目赤翳障等症。《神农本草经》将其列为中品,言其“主关格诸癃结,小便不通,出刺,决痈肿,明目去翳,破堕胎,子死腹中。”《本草备要》亦赞其“降心火,利小肠,通淋涩。”古时医者,常取瞿麦之根与花,煎汤内服,或外用捣敷,其效显著,尤其是对于湿热下注引起的小便淋沥涩痛,瞿麦更是要药,能清热利湿,通利水道,宛如山间清泉,涤荡污浊,使水道畅通。
这份“仁心”,不仅体现在治病救人上,更体现在其默默无闻的奉献中,它不与百花争艳,不择沃土而居,只愿在山野间释放自己的药性,为需要的人带来安康,这份淡泊与奉献,与中医“医乃仁术”的精神不谋而合,也赋予了瞿麦更深沉的文化内涵。
在文人墨客的笔下,瞿麦也常被赋予高洁的象征,因其生长于山野,不染尘俗,又有清心除烦之效,故常被喻为君子之德,宋代诗人杨万里曾咏道:“谁天剪刻万琼英,点缀偏宜草舍边,稚子不知名品上,恐随百卉斗妍妍。”诗句虽未直言“瞿麦”,却生动描绘了山野野花清雅脱俗、不与群芳争艳的品格,瞿麦亦在其中,它不像牡丹那样被世人追捧,却以其自身的清丽与坚韧,赢得了文人雅士的青睐。
漫步于乡间小路,若偶遇一丛石竹在风中摇曳,不妨驻足欣赏,它或许平凡,甚至不起眼,但当你细细品味其纤细中的坚韧,素雅中的生机,以及那份深藏的药香与仁心,便会明白,瞿麦不仅是一株草,更是一种精神,一种在平凡中坚守,在清苦中奉献,于细微处彰显生命力量的精神,它如同山间的一抹清辉,映照着自然的纯净与生命的智慧,也提醒着我们,无论身处何种境遇,都应保持一份清骨与仁心,于无声处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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