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为这束温柔而坚韧的花朵命名,或许“香石竹”三字最妥帖——石之坚,竹之节,香之韵,尽在其中,它并非天生娇贵,却以朴素的坚韧与绵长的芬芳,在时光里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。
初识香石竹,总在母亲的鬓边,那是寻常的日子,她将一朵浅粉的石竹别在发间,花瓣层层叠叠,像少女揉皱的裙摆,却又不失端庄,凑近细嗅,那香气不似玫瑰的浓烈,也不似百合的甜腻,而是带着清冽的草木香,混着阳光晒过的暖意,若有若无,却总能在转身时悄然钻入鼻腔,让人心头一颤,后来才知,这花原是母亲从花市淘来的“康乃馨”,西方称之为“母亲之花”,而我们更习惯唤它“香石竹”——“香”是自然的馈赠,“石竹”则藏着它如石般坚韧、如竹般挺拔的骨气。
香石竹的生命,从不是一蹴而就的绚烂,它生于石缝,长于山野,茎秆细弱却挺立,叶片细长如剑,带着锯齿的边缘,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,农人说,这花耐旱、耐贫瘠,哪怕被烈日炙烤,被风雨捶打,也总能从枯黄的根部抽出新绿,待到春深,便捧出层层叠叠的花朵,红的、粉的、白的、紫的……像一群沉默的诗人,在贫瘠的土地上写着关于坚韧的诗行,我曾在老屋的后院见过一丛野生的香石竹,被石板压了大半边身子,却硬是从缝隙里探出头来,花开时,竟引得蝴蝶流连,那一刻忽然明白,所谓“石竹”,并非徒有其名,那是它用生命写就的倔强。
而“香”字,更是香石竹的灵魂,它的香,是藏在岁月里的温柔,母亲总说,香石竹的花期极长,从初夏开到深秋,一朵花能绽上十几天,香气也随着时间沉淀,从初开的清冽,到盛放的馥郁,再到将谢时的余韵,像极了母亲的爱——不张扬,却渗透在日复一日的琐碎里,我至今记得,高考那年压力大,夜里辗转难眠,母亲便在我书桌上插了一支粉色的香石竹,那晚的月光透过窗棂,洒在花瓣上,香气伴着蝉鸣,竟让我有了片刻的安宁,后来才知,香石竹的香气能舒缓神经,难怪人们总将它送给母亲——那香气里,藏着岁月的静好与无言的守护。
城市里的花店总能见到香石竹的身影,被精心包装成花束,送给母亲、老师,或是表达感恩,可我总觉得,那些温室里长大的香石竹,虽娇艳,却少了几分山野间的韧劲;香气虽浓,却少了几分阳光晒过的暖意,或许,真正的香石竹,本就该是那样——生于平凡,却活得热烈;香气清浅,却能穿透岁月,在心底留下最深的烙印。
又是一年母亲节,我买来一束香石竹,依旧是熟悉的浅粉色,母亲接过时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,凑近闻了闻,说:“还是小时候的味道。”是啊,香石竹的香,从来不是一种味道,而是一种记忆——关于母亲的鬓角,关于老屋的后院,关于那些被温柔包裹的旧时光,它或许没有玫瑰的浪漫,没有百合的华贵,却以最朴素的姿态,告诉我们:真正的坚韧,是藏在温柔里的;真正的芬芳,是岁月沉淀后的馈赠。
窗外的阳光正好,香石竹在瓶中静静绽放,香气袅袅,像一首未完的诗,在时光里缓缓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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