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里,这棵柠檬树是祖父在母亲出嫁那年亲手种下的,他说,柠檬树好活,四季常青,还能结果,酸酸甜甜,像日子,有滋味,祖母总笑他嘴贫,却每日里精心侍弄:浇水、施肥、修剪枝桠,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,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,也洒在祖母忙碌的身影上。
我最爱的是柠檬花开的时节,那是一种细小、洁白的花朵,不张扬,却暗香浮动,清晨推开窗,那股清幽的甜香便扑面而来,沁人心脾,蜜蜂在花间嗡嗡地闹着,为这静谧的小院增添了几分生机,祖母会摘些新鲜的花朵,晾干后泡茶,说能清热解暑,那茶水入口微苦,回味却带着一丝甘甜,正如祖母的唠叨,初听时或许觉得烦,细品之下,满是温情。
夏日里,柠檬树便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天然遮阳伞,我们在树荫下跳皮筋、踢毽子,或是搬个小板凳,坐在那里看小人书,阳光被茂密的枝叶过滤,变得柔和而温暖,偶尔有熟透的柠檬从枝头坠落,“咚”的一声轻响,惊飞了枝头的小鸟,我们便会跑过去,捡起那枚滚落的柠檬,表皮金黄,散发着诱人的清香,祖母会把它洗净,切成薄片,撒上白糖,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绽放,是童年最难忘的美味。
后来,我离开了小院,去远方求学、工作,城市的喧嚣与繁华,渐渐让我淡忘了故乡的那棵柠檬树,直到有一次,我在异乡的街头,看到水果摊上摆放着金黄的柠檬,那一刻,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,我想起了祖母在柠檬树下忙碌的身影,想起了那清幽的花香,想起了童年时那酸酸甜甜的滋味。
今年春天,我回了趟老家,小院依旧,祖母的头发愈发花白,但精神矍铄,那棵柠檬树,依旧枝繁叶茂,开满了洁白的小花,祖母拉着我的手,笑着说:“看,今年的柠檬结得真好,到时候给你带回去一些,泡水喝,做菜都好。”
我站在柠檬树下,伸出手,轻轻触摸着它粗糙的树皮,阳光透过叶隙,洒在我的脸上,温暖而熟悉,我仿佛看到了祖父当年种下树苗时的期待,看到了祖母日复一日的守护,看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。
柠檬树,它不仅仅是一棵树,更是故乡的符号,是亲情的见证,是我心中那份永不褪色的温暖,它默默地生长,结果,把酸涩酿成甘甜,把平凡的日子点缀得充满诗意,无论我走多远,那棵柠檬树,永远生长在我的心里,散发着淡淡的清香,提醒着我,家在哪里,根在哪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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